下一张也是一幅画。
也画着一枝花。
也是木槿花。
只是和上一幅不一样,上一张画的花是盛开着的,而这一幅却是半开着的。
程木槿深深吸气。
再放到一边去。
再慢慢往下看。
待一张一张地翻过去,她的唇角便不由抿的更紧了。
这些花竟是按照顺序来的。
第一张盛放的,第二张开了半开的,第三张开了一两瓣的,然后就是大的花苞,再然后,就是小的花骨朵,然后,接下去,就是刚刚长出花苞的树枝,以此类推下去,到最后两张画时,头一张就是程木槿三个字,而最后那一张上面,则清清楚楚写着两个字:程氏。
郑侯爷这是……
望着那遒劲却不失秀丽的两个字,程木槿一双平静的杏目隐隐泛起了波澜。
有些事情不捅破,便是窗户纸,大家隔着窗户纸,不当一回事也就罢了。可是若是捅破了,那你再想让它回归原样,便是不可能的了。
程木槿不说聪明绝是光有一支银钗,她还可以自欺欺人地解释为郑侯爷完璧归赵,把本属于她的东西归回还给她了。可如今加上下面这些木槿花的图画,她就再怎样解释给自己听也是枉然了。
如今又有这样一句话,那就更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无论她怎样替自己遮掩,也是遮掩不过去。
莫要生气,等我。
这寥寥几个字,便说尽了一切。
程木槿深深呼吸。
郑侯爷这是说让她不要因宁小娘子的事情生气,也是说不要因他恋慕她这件事情生气,只需等着他便是了。
这个自大狂,他怎知她喜欢他?
程木槿修长的手指不由紧紧攥成拳,再次深深呼出一口气来。
她勉强平静住心绪。
又把那张纸翻转回去放好,然后再把其余的重新放好,接着再把那支银钗和鼻烟壶黑背蟾蜍放到最上面,按照原来的样子一切归位。
最后,她便轻轻合上了盖子。
随着那啪嗒一声响,程木槿也不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来。
她可以视郑侯爷于无物,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,可奈何郑侯爷却不这么认为。他认为她应该等他,他认为她应该进侯府,他认为她……一定喜欢他。
程木槿又叹了一口气。
不能否认,她是有些许喜欢的,可那又怎么样呢?这是不可能的啊。
这并非因自己的身份低微而自卑,也并非故作矫情,觉得一个民女就不能嫁入豪门。
这是两码事。
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