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掌柜心中亦是暗暗叫苦。
陈师固然说话不客气,可这程小娘子也是不遑多让,弄得他这个中间人可是为难,他是两边儿都得罪不起啊!
程小娘子固然不用说,那是连侯爷都看中的人,眼力又好手艺又佳,加以时日必然名噪京城,甚且,全周武怕是都要知晓她的大名,那可是了不得的大行家啊。
可陈师也是了得啊。
那可是曾世真曾先生举荐过来的,不说手艺,就是眼力亦是,陈师不是那样意思。”
李掌柜一听齐胜这话着实不善,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劲头,连忙冲着齐胜连连摆手,满脸懊恼焦急之色。
又对脸色黑如锅底的陈师连连拱手,劝和说软话:“陈师莫怪,小孩子家家的不会说话,又不懂得这一行的规矩,您大人有大量,千万莫要与他计较。”
他着实没想到这个小哥如此袒护小娘子,连这样的一句半句酸话都听不得。这下子可是麻烦了,这怕是要得罪人。
陈师脸色跟黑炭一样,狠狠地瞪了齐胜一眼。可他到底是匠人出身,知晓这一行的水深水浅,且李掌柜也对那个小娘子留着小心,他便忍住了没发作,给李掌柜留了脸面,没有再出言训斥。
却是甩袖就走。
没想到却又被人拦住了。
不是别人,正是那个戴着竹笠的小娘子。
只见她站的笔直,一双眼睛在竹笠下明亮亮,淡淡道:“此话虽然有些莽撞,可亦有他的道理。我自断代为三百年前的乾北之物自有我的道理,只是陈师让我说出其中关窍却是不能。您看这样可好,不若我做旧一件物件儿佐证如何?”
说罢亦不看陈师,淡淡看向别处。
这……
这小娘子好大的脾气!
一旁的李掌柜已是不知说什么好了。
别人陈师已然是认了这宗事,这位祖宗怎地就不会借坡下驴趁机揭过便算了?
怎地还较上这个劲儿,偏要对上了?难不成连那些许口头上的酸言醋语都听不得?
这真是……
他有心想要再劝两句,可左右看看那二位小祖宗,还是只能摇头作罢。
暗道一声也罢,这左一个是毫不在意,眼高于顶,右一个是满面欢喜,摩拳擦掌,他又能劝得了谁去?
这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,他且再看看吧,若是实在不成,便只有得罪曾先生了,唉,这事儿闹得!
反观齐胜,却真是满面欢喜:一半为着程姐姐替他说话撑腰,一半则为着那个陈师不知好歹,这回可好,这是要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!
他对他的程姐姐那可是一万个相信的:程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,绝不会错!
这次那个眼睛长到头顶上的可要出丑了!
甚好!甚好!
甚妙,甚妙!